【混亂的開端】
自從腳傷之後,碧已經打算要重新訓練過自己。不論是體能,體格,或是安全意識也不及格。在身體狀況適合訓練下,決定要跑街練身手。晚上的時間沒有刺眼的陽光,溫度恰度好,跟隊友們說了聲便出外跑了。今天目標是來回兩小時。
披上那破爛的裹屍布,墨巡漫無目的走著。跟姓肖的傢伙分開已經有5天了,路上都沒再見到活人,都只不過是一堆會動的屍塊。「⋯⋯呼。」這布也夠臭,但又不能不披著,墨巡心想著。嗅覺已經被這布薰得不靈敏,食慾也因為此而消失。但5天了,已經是墨巡的極限了。因為這現況,讓他想起小時候,他父親從不會給他食物,有時還會把他辛苦得到的食物搶走。所以三五天沒東西吃時很正常。「⋯⋯⋯⋯enculer(FUCK)」墨巡皺著眉用法語輕聲罵著,這回憶令他心情變得更差。本為了保持體力而比較緩慢的步速,也因為心情而變得急促起來,而且他也開始受不了這樣的情況。他在街巷中快跑著,看看能不能找到物質出來,即使沒有,也但願找到活人。
「⋯⋯⋯⋯那些人,都是能吃呢。」在暗夜中沒有人可以看到他的獰笑。
繞過了幾條街道,碧躲過了一些零星的喪屍,現在應該過了大概五十分鐘左右。那麼,再一條街就折回去吧。因為長時間持續跑動的緣故,呼吸一直都較為急速。在充滿涼意的晚上,呼出來的氣息總是特別炙熱。腳步稍為放慢了一點,但仍然保持着不發出半點聲響。邊跑邊思考是危險的習慣,而自己總擺脫不了這個惡習。RA這個人,似乎到現在也沒有很大的危險和威脅,圖謀不軌的情況也沒有。如果不把他那毀滅性的言語和奸詐考慮在內,他留在隊伍真的是百利而無一害。不過有又如何?39並沒有察覺到他的危險之處,在這之前,輕舉妄動簡直是徒勞無功,賠了夫人又折兵。吃虧至極。再來是經祀。他大概是個善良人吧,頂多有時候是有點難以理解。不足為患。
也許是思考得過於着迷,直到剛才抽離思緒的一瞬前也絲毫並沒留意到有其他人在跑動。該死。當留意到的時候,一切也太晚。就算現在馬上翻牆,只怕對方早已察覺到自己的步伐。只能馬上後退戒備。
雖然很微弱,但還是給墨巡發現了,那是只有人類才會發出的聲響。墨巡也發現了那傢伙經已察覺到他,但這又如何?
在荒廢的大樓看到一個黑色身影,墨巡不加思索就從一樓那裡跳下來。裹屍布雖然掩住了墨巡的面容,而且現在是暗夜,但墨巡還是感覺到那人的緊張,那人全身肌肉崩緊著,墨巡站著那人的前方不到三步。「⋯Bonjour (日安)」墨巡笑了,獰笑。
麻煩。這是碧心中第一個感想。毫不猶豫地立即跳遠以求離開不速之客的觸及範圍之內。那應該是法文的問候語。對方打什麼主意,想要什麼,碧的腦海飛快地運行着。一般人不會以這方式出現,至少不帶惡意的人並不會故意這樣做。「夜安,你想要幹麼呢。」稍微客氣一點,忍住了要吐出『你是智障啊這樣跳下來我要是攻擊了怎辦』之類的話。不過,對方要是個瘋子,想尋求刺激感又是另一回事了。
「找食物。」頓了頓,墨巡望向那人。他完全沒打算介紹自己,要是真的沒東西吃的話,這人就是食物了,所以介紹也沒什麼用,而且現在他的身體現況讓他無比煩躁。「餓,我很餓,給我吃的。」墨巡望向他的眼神變得更兇狠。「食物……。我身上沒有帶上那種東西。」說到這裡就該停了。絕對不要透露自己有一群戰力略遜的隊友,也閉口不提物資糧食。這人,有點危險的氣息。找食物不應該這樣跳下來的吧。正因如此,應該是時候該甩掉這個人才對,但目前也沒法跑得很快啊。「你還是另覓高人吧。也許便利店還有吃的。」碧邊說,邊微不可察地後退。
「切……便利店我早就找過。」墨巡咬牙「給我吃。」對方居然沒有食物,而且這傢伙,看樣子要是真的打起來是個難纏的傢伙。但現在也已經別無選擇了,墨巡而出奇不意的突擊,打算一擊打暈這傢伙。「我就說身上沒有吃。」難道這人是聾的嗎。「跟我耗倒不如再去其他地、!」對方突然接近讓人吃驚,但出於自然反應,碧側身閃開了。這人!惡意滿滿。「不想跟你耗體力、滾!」說完一腳踹過去。
「哈!你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食物嗎!移動食庫!」擋住那傢伙一腳,順勢把他扯下來。「不想耗體力的話就直接去死吧!」一拳揮了下去。「、!!」碧被扯下來的一剎失去了平衡而摔在地上,吃痛的低吟了一聲便要馬上迎接對方的一拳。以雙手格擋後,腿迅速地狠掃過人的腿,令對方也同樣失去平衡。乘勝追擊地往對方的肚子揮了一拳,順勢支身反壓過去好制服對方。「嗚!」果然沒體力了,居然這麼容易給人扯下來「才沒有!」握住對方的手腕,把他拉下來,直接在他的脖子上咬下。要是放開的話就輸了,他狠狠地咬住不放。鮮明的痛楚在掙扎下更為強烈。「放、放口!」碧以怒吼發洩痛意,手就往對方的腰砸過去。「...唔!」叫人放口就別打人腰,墨巡心罵著。因為疼痛墨巡更用力咬下去,口中開始嘗到血腥味「幹、!」痛得直罵髒話的碧把手指擠進對方的嘴裡,猛戳人的口腔深處,試圖以此令對方咳嗽而鬆口。
「嗚⋯!」強忍著噁吐感和強烈的咳嗽感,放開那傢伙的喉嚨而轉移攻擊他伸進來口中的手指。即使阻止不了也要讓這混蛋感受到痛楚。誰叫他他媽的在玩『深喉』!墨巡放開了碧的頸令情況好轉,他忍住手指快要斷掉的劇痛,碧猛然以被咬住的手按住了人的頭於地上,然後往他那沒有腦子的頭狠撞上去,再趁機扯出了手指。這人的確是想殺死自己。碧手指的外皮都被扯開了,血一直在滴。顧不上手上的痛,他按住了對方的身,從身上掏出刀,打算先插一刀再說。
「!!!」看著身上的傢伙把刀拿出來。揮下去那一刻墨巡只好用手握住那傢伙的手碗而偏離目標。「切!」脖子差點被斬了。碧沒想到對方的反應這麼快,唯有靠蠻力壓過去。咬牙切齒地往對面壓,可無奈雙方似乎不相伯仲。在前後互推的情況下,刀往旁邊摔,劃傷了兩人的手。「好痛!」用另一隻手按著被割傷的手碗,墨巡在對方注意傷口時用力踢下。血液的氣味開始引導彊屍前來,要速戰速決了。
啊,麻煩透了。整身血淋淋,根本是香噴噴的美味大餐。碧揉揉被踹的地方,衣服都髒死了。血腥味太刺鼻,嗅覺十分難受。二話不說往刀撲過去,執起了刀再度警戒。過不久,就不止這傢伙要宰了。「咳咳⋯!」他媽的這傢伙有夠難搞,不能再給他碰到刀了,抽出在肖那裡拿的折刀,快步跑向那混蛋揮下刀。見對方拿着折刀衝前,碧以刀身擋下了。但因為雙手的傷,似乎沒有昔日的強勁。所以他沒再硬碰硬,反而側身閃到一旁,打算從後擊破。墨巡緊崩著神經,屍布已經掉到不知哪裡,慢慢都感覺到彊屍靠近這裡。完好的手緊握著折刀,現在正在等待他的反撃。「哈⋯⋯⋯來喔。」雖然情況惡劣得要命,但墨巡還是笑了出來。
敵不動,我不動嗎。碧心暗想。但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,現在根本不能翻牆,跑也確保不了能甩掉,帶回去洩漏了據點就更糟了。「作死。」正面迎戰不聰明,但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和心力了。揮刀,猛攻。「哈哈哈」看著他衝過來,墨巡頭腦開始發熱,興奮感和危機感充斥全身。一邊猙笑著一邊擋下攻擊。「Bingo!」避開又一刀之後,墨巡向他左腰側揮下,感受到衣服和血肉切開的感覺。
「、!」自從中學畢業也沒被刀再斬過了。真的他丫的痛!稍微曲起了身,吃力地不摔在地上。可惡!勉強站直,感覺到血從傷口泊泊地流出。速戰速決,不反咬對方一口也太虧了。往對方撲上去,一刀揮下。嘖,歪了。只見對方的左臂有着深深的傷口。「唔!」墨巡咬牙忍受著劇痛,媽的居然給他反咬了。「超痛喔幹!」已經不管聲音了,怒氣沖沖對他咆哮著,再對他揮腳。
「、嗚唔。」再中一擊。……不、不行…痛楚和昏眩感,帶來了黑暗。
「哼⋯」用完好的右手把他抬起,突然不打算吃了。「這傢伙還滿有趣。」雖然餓著,但有得玩才是最好,不然活著有什麼用。墨巡就在彊屍來前,快步離開這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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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失血過多而虛弱。張眼、陌生的環境。身旁還有一個人。「……、?!」這、哪招。吃驚而想動,可是現在整身都痛得不得了。「嗚、唔、…」
「⋯⋯再動就痛死你。」墨巡漠然地看著碧痛到叫出來。「……這是哪個混蛋害的。」碧完全不明白對方的舉動對為了什麼,根本不靠譜。「你不是要殺我的嗎,現在怎麼又幫我處理傷口了。」只見對方打了個呵欠。「你想給我吃掉的話,我是沒問題。」墨巡現在又餓又累。真難受,手臂又流血了幹。「……你到底在想什麼。」碧又覺得昏了,閉上了眼睛。「沒什麼,只覺得你很有趣而已。」笑了出來。「…瘋子啊。」也慶幸他不殺自己。不然39要怎麼辦。
「才不是⋯瘋子。」望了望他的臉,果然因為失血而變得更灰白。「正常人會把獵物治好嗎?」碧失笑。還是晃晃的,動不了。「那我不客氣了?」挑眉,站起來拿起折刀打算準備再一次咬殺。碧聞言一把坐起了身,結果傷口爆了。「幹、……」
「哈哈哈哈哈⋯嘶!」因大笑傷口又裂開了,按著左臂再次坐下來,現在餓得頭腦發暈。事實證明現在他根本站不起來。望了望那傢伙,他也不好受,墨巡心裡偷偷笑著。幹、痛死了!「笑什麼、你看看你!」被反嘲的墨巡扭頭不看對方,誰知道他的耳朵紅得要命。「哼。」
接下來,似乎兩人往奇怪的方向發展。
「你……叫什麼名字?」碧開始套起對方的底細了。「⋯⋯⋯墨巡。墨水的墨,巡守的巡。」作為回禮,碧回答﹕「碧。王白石。」還是忍不住說了﹕「………你真的是傻了才會把我救起。」只見墨巡笑了起來。「李克才,不是嗎?」緩緩在口袋中抽出一張證件,上面印著碧的身份。「警察,呵」那是他剛剛幫碧包紮傷口時從他口袋中發現的。
「……Shut the fuck up。我不叫那個名字。也別叫我那個名字。」碧似乎感到被惹火。「⋯⋯⋯克才。」笑了笑,故意激怒他。 「…………滾蛋去。要是我可以,我會請你吃拳頭,外加在你身上捅幾刀。最後一次,我叫碧。」天殺的再那樣叫我我就現在痛宰你。「⋯⋯為什麼走了一個又來一個警察。」墨巡細聲抱怨著,但還是開口叫喚他的名字。「碧。」
瞪了瞪他。「墨巡。」碧記好了。「……你剛剛在說什麼?」好像是關於警察之類的?「嗯⋯沒什麼」幹嘛耳朵這麼好,墨巡心想著。「……你的職業呢?」剛才有報上自己的職函,現在該換他了。「⋯⋯⋯精神病人?加前罪犯?」墨巡說完自己都笑了出來。「原來。難怪。」罪犯。危險系數很高啊。這個人,會在什麼時候覺得自己無趣而把刀刃指向自己呢?沒概念。精神病一點也不意外,看看自己就知道。「你能動嗎。」手指都包紮好了,真的痛死了。
「你不問原因嗎?」墨巡頓了頓。「我能動,大概。」能告訴你我餓到快走不動嗎。「你想說就說。」我並不是好奇心過盛的人。碧沒有想去探究對方如何成為精神病人外加罪犯。「好奇害死貓,雖然我的好奇感都死光了。」能動,似乎剛才捅的一刀不夠重。額、本來應該直達心臟的。手好像也能隨意動了,除了手指。「⋯⋯嘛也不是好聽的東西,就算了。」見他不追問,也沒意思了,繼續休息一下。
「反正,到了這個時候,不少人也被迫成瘋子了。也沒什麼差別。…比起喪屍,人可怕很多。」默默活動了腿一下,啊,好像好了點。墨巡又打了個呵欠。「嘛⋯⋯我又不會幹什麼了,好困⋯⋯」碧挑眉,防備心下降了?「不怕我幹麼嗎?」碧笑了起來。結果卻換來如此一句話。「你就幹點什麼好了⋯zzzz」
嘖。對方就這樣睡了。望望四周,似乎自己的東西還在。拖行着身子,碧翻出了手機,發了短信給RA。
【重傷,被拐,求救。】
確定發了,碧爬回原位,只能休息了。
「⋯⋯⋯打完就休息好了。」墨巡閉眼繼續睡。「瘋子。」碧的腦袋亂成一團變醬泥了。「你累了?呵呵。就不過打了一回。」嘲笑一下手下敗將。「我本身就是傷患復甦中。」多得對方,看來自己又得花一段時間才能重新再訓練。「如果有機會,會把你打趴。」
「唔,我才打趴你,今晚我餓得要死都可以打倒你,你看看你。」又一個呵欠。「那不同。」睏。「我本身沒打算殺死你。」要是一早知道會搞成這樣,乾脆殺 掉就好。現在反而被救一命,碧還是亂得思考不了。幹。「我只不過想把你吃了而已。」皺了皺眉「好餓。」開始有點受不了。
「⋯⋯你很常吃人肉?」碧決定暫時不去作死,嘲笑對方不吃掉自己。「⋯⋯小時候吃過。」墨巡皺眉,又想起以前的事。「沒食物,就去抓。我出生的那裡,不是人人都有食物,搶不到拿不到就抓好了。⋯⋯但第一次不是為了吃。」
「……」碧思考該不該追問。也許,不用開口,就這樣注視對方,他會繼續說。啊,他閉上了雙眼。…呿、肯定是失血過多的問題。
而墨巡可能頭昏腦脹的關係,把一直收在心中的事都說出來了。
「我父母,他們是私奔的。…母親的家族不准她嫁給父親,所以他們迫著住在黑街。」閉著眼笑了笑「就跟名字一樣,那裡是法國最黑暗的地方。」停頓了一會。「但母親,她沒後悔過,母親她,真的很愛他。」墨巡不理會碧到底有沒有聽,他只想把一堆收了在心中很久很久的東西都說出來。「他愛著母親,但對他來說,我就不過是一個阻礙。」嘲笑一下自己的存在,墨巡繼續說﹕「在四歲那時,那傢伙終於正眼看著我,也是最後一次。」頓了頓。「我害死我母親,我拉著她出門,所以她,才死。」
皺著眉,回憶起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眼神。「之後,你懂的。哈哈」睜開眼,虛弱地笑了笑,臉色不是一般的慘白。「但在我13歲那一年,我受不了了。」眼神變得更陰暗。「我知道他從未愛過我,他命令我都有遵守,為什麼!為什麼他要這樣對我…」墨巡小聲喃喃自語著,呼吸開始變得急躁。
他自己平靜下來後,他望向碧。「那傢伙,為了錢,把我賣給三個男人那裡。」手不自覺摸了摸自己胸口。「那天,我只記得很痛,真的很痛。」
「我的心,也很痛。」眼神空洞說著。
「我把他們殺了,他們以為我過了兩晚就沒力氣,哈哈,所以把我鬆開。白癡。之後,我回家了。那傢伙喝醉趴在桌上。」說到那,他變得更激動。「我把手上的刀直接插入他的心臓位置,他猛然醒過來,哈哈,很快就死了。…之後,我吃把他吃了。」眼神逾來逾空洞。「肉不能浪費的,那為什麼人肉不能吃呢?」笑了笑。「而且他可是我父親,我更不應就這樣留下來喔。」
「所以喔,我就切開他,一慢慢地把他吃下」墨巡慘笑。
「哈⋯⋯哈哈哈。」淚不自覺在墨巡眼角流出,但他本人卻沒有察覺。「那時,在他手中。他拿著他和母親的照片,但沒有他的存在。照片中他們都很幸福。」哈⋯哈哈哈哈。他繼續笑。「為什麼喔。」頭痛得已經不能正常思考。「為什麼喔⋯⋯⋯」已經不知道是在問誰。「⋯⋯⋯對不起⋯⋯對不起⋯」他小聲說著,慢慢閉上眼,昏睡下去。
碧僅是注視着他身旁的少年。沉默。他從來都不易被感染。從不。可是,他現在的沉重感又是什麼呢。他說起了關於自己的過去,自己的父母。這喚起了自己的童年。原來他們的過去也差不多。都是爛父親。爛、透、了。莫名的憤怒,莫名的憐惜。他同情墨巡這個人,毫無原因。真的是毫無原因嗎?碧自知並非如此。他似乎能感受到自己那份憎恨着父親的心再度燃起,他一直壓抑住的。同樣受到父親催殘,竟有刻想把對方視為同病相憐的同伴。可笑啊。
對方為什麼要跟自己說這些呢?是想示好?又不是吧。也許什麼也不是。他只是單純想說。
「⋯⋯Fuck」強迫自己醒來,「我睡了?」墨巡皺起了眉頭。「是啊。」剛才看到對方流淚而想伸手去抹,肯定是錯覺。「你為什麼讓我發求救信息?」除了你是瘋子這個原因之外。「⋯切,有嗎?」放在自己身邊,他最後都會走。「⋯我到底跟你都說了什麼喔,幹。」有點後悔把心中話說了出來,明明只不過是個陌生人。
「說了些什麼…這是個好問題。」想了想。「大概是一直抑壓在心底的話吧。」墨巡撇了撇嘴。「你就當什麼都無聽到。」現在的他頭痛到根本想不到事情。碧笑了笑。「也不太可能。」對方本來就不靠譜。「⋯⋯⋯混蛋」墨巡咬牙。碧望進了墨巡的雙目。「你……沒必要愧疚。」天知道自己為何說出這句話。聞言、墨巡只是面無表情望向他。「就是說,這並非你的錯。」無力的攤着。碧感到一陣想要改變對方的野望。似乎這樣做,他才可以平息正在騷動的憤怒。
「⋯⋯那誰錯?」墨巡別開了臉,不再望向碧。碧很快就回應道﹕「這種事,沒有對錯之分。」任誰也沒法推測世事。「或者說,這個結局,並非只由你一人造成。」但這換來的是半刻的沉默,還有憤怒。「你知道什麼!」墨巡一猛扯著碧的衣領,臉對臉地瞪著他。「如果我一開始不在,不就不會發生嗎?」他的表情是如此扭曲。然而,雖然墨巡想一直扯住碧,但他根本沒力氣,於是,手無力地一下放開了對方。「⋯⋯我不知道⋯⋯」非常無力。
「選擇誕下你的,是你的父母。」碧毫不在意地繼續說,而卻仍然未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。同情?「他們有責任照顧你,因為這是他們的選擇。」墨巡反譏了。「選擇?我父親只不過選擇了母親而已。」嘲諷。不斷的自嘲。「他根本沒看過我。生下我就不過讓母親開心而已⋯」
「那就是你父親腦子有問題囉。」非常愉快的總結。碧很確定墨巡的父親,不適合當個父親。「⋯⋯哼、我不否認。」碧抿了抿唇。「…這不是你的錯。」還是再一次強調了。「⋯⋯⋯」墨巡沈默了一會。「母親,很愛他⋯即使他是瘋子⋯」碧沒有立刻回話。啊啊,瘋狂的愛。「愛屋及烏。…也罷了。愛使人盲目。」就像是自己的雙親。「你只是不幸。」失笑。
「⋯不是我錯嗎⋯」第一次有人跟墨巡這樣說。「就說不是!你這笨透了的偏執狂!」沒由來的怒火起來。「⋯你用什麼肯定!」見那人聲氣變大,墨巡也火起來。「因為我有個跟你一樣渣的父親。」煩躁。雖然渣的地方不一樣。「你就不能承認是你父親不夠成熟嗎!你多大了!」墨巡愣了愣。「我⋯⋯」像無力一樣,神色死白。「嘖!」感覺現在就能揍他揍到半死。勉強爬起了身,揪起了對方衣袖。「聽着。要是這樣也是你的錯,那法律就是垃圾,人義也是廢物。」雖然我也不吃那套。墨巡無法反抗,他心中開始動搖。「……你這白痴。」碧的傷口又痛了。無力的攤在人身上。「我父親是個情商差極了的人。所以我也不比你好。」
「你,別整個人攤過來!」事實他自己坐著已經是很勉強,他一弄,墨巡整人躺下來,被他壓倒。「我沒力了,為了要讓你醒醒。」沒法撐起身。不然我會往他臉上揍一拳。「我都沒力!⋯⋯你好輕。」雖然給他壓得有點痛,但還感受到他的重量。
碧如此沒對他所說的作任何感想,只是繼續虛弱地沒意義的遊說對方:「首先,你父母要必要在你成年前養育你,因為那是他們作為父母的責任。其次,你父親有病,得治。其三,這個結局不是由你一個人造成的。……我到底是因為什麼而遊說你。你這白痴再想不開,等我能站起來便把你打趴。」
「⋯⋯⋯我⋯⋯⋯不知道。」皺眉「想開⋯又有什麼用?…都死了,想開還有什麼用。」他笑了。「就算不是我的錯!他們都死了喔!已經死了⋯不會回來了⋯咳⋯咳咳⋯!」因為方才的激動,墨巡不自覺咳嗽起來,身體其實已經很虛弱了。
「你母親會想你活下去,假如她愛你。至少我的母親是這樣。」緩緩地從對方身上滑到旁邊。碧頭痛,思考不能。他幹麼要同情心泛濫?他沒必要這樣做。『憐人不是什麼壞事。』那個人曾經這樣說過。
所以,他這樣做也沒什麼關係?過於天真不是好事。那人會反咬自己一口,對吧?…還是說………嗚。他整身因為痛楚而叫囂,這喚起了更多,關於那個人說的話。
『試着去跟人交心。』
『試着去憐憫,感受其他人的感受。』
一定是瘋了才會這樣做。碧已經想到RA會向他大嚷了。
沒關係。
就當個瘋子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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披上那破爛的裹屍布,墨巡漫無目的走著。跟姓肖的傢伙分開已經有5天了,路上都沒再見到活人,都只不過是一堆會動的屍塊。「⋯⋯呼。」這布也夠臭,但又不能不披著,墨巡心想著。嗅覺已經被這布薰得不靈敏,食慾也因為此而消失。但5天了,已經是墨巡的極限了。因為這現況,讓他想起小時候,他父親從不會給他食物,有時還會把他辛苦得到的食物搶走。所以三五天沒東西吃時很正常。「⋯⋯⋯⋯enculer(FUCK)」墨巡皺著眉用法語輕聲罵著,這回憶令他心情變得更差。本為了保持體力而比較緩慢的步速,也因為心情而變得急促起來,而且他也開始受不了這樣的情況。他在街巷中快跑著,看看能不能找到物質出來,即使沒有,也但願找到活人。
「⋯⋯⋯⋯那些人,都是能吃呢。」在暗夜中沒有人可以看到他的獰笑。
繞過了幾條街道,碧躲過了一些零星的喪屍,現在應該過了大概五十分鐘左右。那麼,再一條街就折回去吧。因為長時間持續跑動的緣故,呼吸一直都較為急速。在充滿涼意的晚上,呼出來的氣息總是特別炙熱。腳步稍為放慢了一點,但仍然保持着不發出半點聲響。邊跑邊思考是危險的習慣,而自己總擺脫不了這個惡習。RA這個人,似乎到現在也沒有很大的危險和威脅,圖謀不軌的情況也沒有。如果不把他那毀滅性的言語和奸詐考慮在內,他留在隊伍真的是百利而無一害。不過有又如何?39並沒有察覺到他的危險之處,在這之前,輕舉妄動簡直是徒勞無功,賠了夫人又折兵。吃虧至極。再來是經祀。他大概是個善良人吧,頂多有時候是有點難以理解。不足為患。
也許是思考得過於着迷,直到剛才抽離思緒的一瞬前也絲毫並沒留意到有其他人在跑動。該死。當留意到的時候,一切也太晚。就算現在馬上翻牆,只怕對方早已察覺到自己的步伐。只能馬上後退戒備。
雖然很微弱,但還是給墨巡發現了,那是只有人類才會發出的聲響。墨巡也發現了那傢伙經已察覺到他,但這又如何?
在荒廢的大樓看到一個黑色身影,墨巡不加思索就從一樓那裡跳下來。裹屍布雖然掩住了墨巡的面容,而且現在是暗夜,但墨巡還是感覺到那人的緊張,那人全身肌肉崩緊著,墨巡站著那人的前方不到三步。「⋯Bonjour (日安)」墨巡笑了,獰笑。
麻煩。這是碧心中第一個感想。毫不猶豫地立即跳遠以求離開不速之客的觸及範圍之內。那應該是法文的問候語。對方打什麼主意,想要什麼,碧的腦海飛快地運行着。一般人不會以這方式出現,至少不帶惡意的人並不會故意這樣做。「夜安,你想要幹麼呢。」稍微客氣一點,忍住了要吐出『你是智障啊這樣跳下來我要是攻擊了怎辦』之類的話。不過,對方要是個瘋子,想尋求刺激感又是另一回事了。
「找食物。」頓了頓,墨巡望向那人。他完全沒打算介紹自己,要是真的沒東西吃的話,這人就是食物了,所以介紹也沒什麼用,而且現在他的身體現況讓他無比煩躁。「餓,我很餓,給我吃的。」墨巡望向他的眼神變得更兇狠。「食物……。我身上沒有帶上那種東西。」說到這裡就該停了。絕對不要透露自己有一群戰力略遜的隊友,也閉口不提物資糧食。這人,有點危險的氣息。找食物不應該這樣跳下來的吧。正因如此,應該是時候該甩掉這個人才對,但目前也沒法跑得很快啊。「你還是另覓高人吧。也許便利店還有吃的。」碧邊說,邊微不可察地後退。
「切……便利店我早就找過。」墨巡咬牙「給我吃。」對方居然沒有食物,而且這傢伙,看樣子要是真的打起來是個難纏的傢伙。但現在也已經別無選擇了,墨巡而出奇不意的突擊,打算一擊打暈這傢伙。「我就說身上沒有吃。」難道這人是聾的嗎。「跟我耗倒不如再去其他地、!」對方突然接近讓人吃驚,但出於自然反應,碧側身閃開了。這人!惡意滿滿。「不想跟你耗體力、滾!」說完一腳踹過去。
「哈!你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食物嗎!移動食庫!」擋住那傢伙一腳,順勢把他扯下來。「不想耗體力的話就直接去死吧!」一拳揮了下去。「、!!」碧被扯下來的一剎失去了平衡而摔在地上,吃痛的低吟了一聲便要馬上迎接對方的一拳。以雙手格擋後,腿迅速地狠掃過人的腿,令對方也同樣失去平衡。乘勝追擊地往對方的肚子揮了一拳,順勢支身反壓過去好制服對方。「嗚!」果然沒體力了,居然這麼容易給人扯下來「才沒有!」握住對方的手腕,把他拉下來,直接在他的脖子上咬下。要是放開的話就輸了,他狠狠地咬住不放。鮮明的痛楚在掙扎下更為強烈。「放、放口!」碧以怒吼發洩痛意,手就往對方的腰砸過去。「...唔!」叫人放口就別打人腰,墨巡心罵著。因為疼痛墨巡更用力咬下去,口中開始嘗到血腥味「幹、!」痛得直罵髒話的碧把手指擠進對方的嘴裡,猛戳人的口腔深處,試圖以此令對方咳嗽而鬆口。
「嗚⋯!」強忍著噁吐感和強烈的咳嗽感,放開那傢伙的喉嚨而轉移攻擊他伸進來口中的手指。即使阻止不了也要讓這混蛋感受到痛楚。誰叫他他媽的在玩『深喉』!墨巡放開了碧的頸令情況好轉,他忍住手指快要斷掉的劇痛,碧猛然以被咬住的手按住了人的頭於地上,然後往他那沒有腦子的頭狠撞上去,再趁機扯出了手指。這人的確是想殺死自己。碧手指的外皮都被扯開了,血一直在滴。顧不上手上的痛,他按住了對方的身,從身上掏出刀,打算先插一刀再說。
「!!!」看著身上的傢伙把刀拿出來。揮下去那一刻墨巡只好用手握住那傢伙的手碗而偏離目標。「切!」脖子差點被斬了。碧沒想到對方的反應這麼快,唯有靠蠻力壓過去。咬牙切齒地往對面壓,可無奈雙方似乎不相伯仲。在前後互推的情況下,刀往旁邊摔,劃傷了兩人的手。「好痛!」用另一隻手按著被割傷的手碗,墨巡在對方注意傷口時用力踢下。血液的氣味開始引導彊屍前來,要速戰速決了。
啊,麻煩透了。整身血淋淋,根本是香噴噴的美味大餐。碧揉揉被踹的地方,衣服都髒死了。血腥味太刺鼻,嗅覺十分難受。二話不說往刀撲過去,執起了刀再度警戒。過不久,就不止這傢伙要宰了。「咳咳⋯!」他媽的這傢伙有夠難搞,不能再給他碰到刀了,抽出在肖那裡拿的折刀,快步跑向那混蛋揮下刀。見對方拿着折刀衝前,碧以刀身擋下了。但因為雙手的傷,似乎沒有昔日的強勁。所以他沒再硬碰硬,反而側身閃到一旁,打算從後擊破。墨巡緊崩著神經,屍布已經掉到不知哪裡,慢慢都感覺到彊屍靠近這裡。完好的手緊握著折刀,現在正在等待他的反撃。「哈⋯⋯⋯來喔。」雖然情況惡劣得要命,但墨巡還是笑了出來。
敵不動,我不動嗎。碧心暗想。但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,現在根本不能翻牆,跑也確保不了能甩掉,帶回去洩漏了據點就更糟了。「作死。」正面迎戰不聰明,但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和心力了。揮刀,猛攻。「哈哈哈」看著他衝過來,墨巡頭腦開始發熱,興奮感和危機感充斥全身。一邊猙笑著一邊擋下攻擊。「Bingo!」避開又一刀之後,墨巡向他左腰側揮下,感受到衣服和血肉切開的感覺。
「、!」自從中學畢業也沒被刀再斬過了。真的他丫的痛!稍微曲起了身,吃力地不摔在地上。可惡!勉強站直,感覺到血從傷口泊泊地流出。速戰速決,不反咬對方一口也太虧了。往對方撲上去,一刀揮下。嘖,歪了。只見對方的左臂有着深深的傷口。「唔!」墨巡咬牙忍受著劇痛,媽的居然給他反咬了。「超痛喔幹!」已經不管聲音了,怒氣沖沖對他咆哮著,再對他揮腳。
「、嗚唔。」再中一擊。……不、不行…痛楚和昏眩感,帶來了黑暗。
「哼⋯」用完好的右手把他抬起,突然不打算吃了。「這傢伙還滿有趣。」雖然餓著,但有得玩才是最好,不然活著有什麼用。墨巡就在彊屍來前,快步離開這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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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失血過多而虛弱。張眼、陌生的環境。身旁還有一個人。「……、?!」這、哪招。吃驚而想動,可是現在整身都痛得不得了。「嗚、唔、…」
「⋯⋯再動就痛死你。」墨巡漠然地看著碧痛到叫出來。「……這是哪個混蛋害的。」碧完全不明白對方的舉動對為了什麼,根本不靠譜。「你不是要殺我的嗎,現在怎麼又幫我處理傷口了。」只見對方打了個呵欠。「你想給我吃掉的話,我是沒問題。」墨巡現在又餓又累。真難受,手臂又流血了幹。「……你到底在想什麼。」碧又覺得昏了,閉上了眼睛。「沒什麼,只覺得你很有趣而已。」笑了出來。「…瘋子啊。」也慶幸他不殺自己。不然39要怎麼辦。
「才不是⋯瘋子。」望了望他的臉,果然因為失血而變得更灰白。「正常人會把獵物治好嗎?」碧失笑。還是晃晃的,動不了。「那我不客氣了?」挑眉,站起來拿起折刀打算準備再一次咬殺。碧聞言一把坐起了身,結果傷口爆了。「幹、……」
「哈哈哈哈哈⋯嘶!」因大笑傷口又裂開了,按著左臂再次坐下來,現在餓得頭腦發暈。事實證明現在他根本站不起來。望了望那傢伙,他也不好受,墨巡心裡偷偷笑著。幹、痛死了!「笑什麼、你看看你!」被反嘲的墨巡扭頭不看對方,誰知道他的耳朵紅得要命。「哼。」
接下來,似乎兩人往奇怪的方向發展。
「你……叫什麼名字?」碧開始套起對方的底細了。「⋯⋯⋯墨巡。墨水的墨,巡守的巡。」作為回禮,碧回答﹕「碧。王白石。」還是忍不住說了﹕「………你真的是傻了才會把我救起。」只見墨巡笑了起來。「李克才,不是嗎?」緩緩在口袋中抽出一張證件,上面印著碧的身份。「警察,呵」那是他剛剛幫碧包紮傷口時從他口袋中發現的。
「……Shut the fuck up。我不叫那個名字。也別叫我那個名字。」碧似乎感到被惹火。「⋯⋯⋯克才。」笑了笑,故意激怒他。 「…………滾蛋去。要是我可以,我會請你吃拳頭,外加在你身上捅幾刀。最後一次,我叫碧。」天殺的再那樣叫我我就現在痛宰你。「⋯⋯為什麼走了一個又來一個警察。」墨巡細聲抱怨著,但還是開口叫喚他的名字。「碧。」
瞪了瞪他。「墨巡。」碧記好了。「……你剛剛在說什麼?」好像是關於警察之類的?「嗯⋯沒什麼」幹嘛耳朵這麼好,墨巡心想著。「……你的職業呢?」剛才有報上自己的職函,現在該換他了。「⋯⋯⋯精神病人?加前罪犯?」墨巡說完自己都笑了出來。「原來。難怪。」罪犯。危險系數很高啊。這個人,會在什麼時候覺得自己無趣而把刀刃指向自己呢?沒概念。精神病一點也不意外,看看自己就知道。「你能動嗎。」手指都包紮好了,真的痛死了。
「你不問原因嗎?」墨巡頓了頓。「我能動,大概。」能告訴你我餓到快走不動嗎。「你想說就說。」我並不是好奇心過盛的人。碧沒有想去探究對方如何成為精神病人外加罪犯。「好奇害死貓,雖然我的好奇感都死光了。」能動,似乎剛才捅的一刀不夠重。額、本來應該直達心臟的。手好像也能隨意動了,除了手指。「⋯⋯嘛也不是好聽的東西,就算了。」見他不追問,也沒意思了,繼續休息一下。
「反正,到了這個時候,不少人也被迫成瘋子了。也沒什麼差別。…比起喪屍,人可怕很多。」默默活動了腿一下,啊,好像好了點。墨巡又打了個呵欠。「嘛⋯⋯我又不會幹什麼了,好困⋯⋯」碧挑眉,防備心下降了?「不怕我幹麼嗎?」碧笑了起來。結果卻換來如此一句話。「你就幹點什麼好了⋯zzzz」
嘖。對方就這樣睡了。望望四周,似乎自己的東西還在。拖行着身子,碧翻出了手機,發了短信給RA。
【重傷,被拐,求救。】
確定發了,碧爬回原位,只能休息了。
「⋯⋯⋯打完就休息好了。」墨巡閉眼繼續睡。「瘋子。」碧的腦袋亂成一團變醬泥了。「你累了?呵呵。就不過打了一回。」嘲笑一下手下敗將。「我本身就是傷患復甦中。」多得對方,看來自己又得花一段時間才能重新再訓練。「如果有機會,會把你打趴。」
「唔,我才打趴你,今晚我餓得要死都可以打倒你,你看看你。」又一個呵欠。「那不同。」睏。「我本身沒打算殺死你。」要是一早知道會搞成這樣,乾脆殺 掉就好。現在反而被救一命,碧還是亂得思考不了。幹。「我只不過想把你吃了而已。」皺了皺眉「好餓。」開始有點受不了。
「⋯⋯你很常吃人肉?」碧決定暫時不去作死,嘲笑對方不吃掉自己。「⋯⋯小時候吃過。」墨巡皺眉,又想起以前的事。「沒食物,就去抓。我出生的那裡,不是人人都有食物,搶不到拿不到就抓好了。⋯⋯但第一次不是為了吃。」
「……」碧思考該不該追問。也許,不用開口,就這樣注視對方,他會繼續說。啊,他閉上了雙眼。…呿、肯定是失血過多的問題。
而墨巡可能頭昏腦脹的關係,把一直收在心中的事都說出來了。
「我父母,他們是私奔的。…母親的家族不准她嫁給父親,所以他們迫著住在黑街。」閉著眼笑了笑「就跟名字一樣,那裡是法國最黑暗的地方。」停頓了一會。「但母親,她沒後悔過,母親她,真的很愛他。」墨巡不理會碧到底有沒有聽,他只想把一堆收了在心中很久很久的東西都說出來。「他愛著母親,但對他來說,我就不過是一個阻礙。」嘲笑一下自己的存在,墨巡繼續說﹕「在四歲那時,那傢伙終於正眼看著我,也是最後一次。」頓了頓。「我害死我母親,我拉著她出門,所以她,才死。」
皺著眉,回憶起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眼神。「之後,你懂的。哈哈」睜開眼,虛弱地笑了笑,臉色不是一般的慘白。「但在我13歲那一年,我受不了了。」眼神變得更陰暗。「我知道他從未愛過我,他命令我都有遵守,為什麼!為什麼他要這樣對我…」墨巡小聲喃喃自語著,呼吸開始變得急躁。
他自己平靜下來後,他望向碧。「那傢伙,為了錢,把我賣給三個男人那裡。」手不自覺摸了摸自己胸口。「那天,我只記得很痛,真的很痛。」
「我的心,也很痛。」眼神空洞說著。
「我把他們殺了,他們以為我過了兩晚就沒力氣,哈哈,所以把我鬆開。白癡。之後,我回家了。那傢伙喝醉趴在桌上。」說到那,他變得更激動。「我把手上的刀直接插入他的心臓位置,他猛然醒過來,哈哈,很快就死了。…之後,我吃把他吃了。」眼神逾來逾空洞。「肉不能浪費的,那為什麼人肉不能吃呢?」笑了笑。「而且他可是我父親,我更不應就這樣留下來喔。」
「所以喔,我就切開他,一慢慢地把他吃下」墨巡慘笑。
「哈⋯⋯哈哈哈。」淚不自覺在墨巡眼角流出,但他本人卻沒有察覺。「那時,在他手中。他拿著他和母親的照片,但沒有他的存在。照片中他們都很幸福。」哈⋯哈哈哈哈。他繼續笑。「為什麼喔。」頭痛得已經不能正常思考。「為什麼喔⋯⋯⋯」已經不知道是在問誰。「⋯⋯⋯對不起⋯⋯對不起⋯」他小聲說著,慢慢閉上眼,昏睡下去。
碧僅是注視着他身旁的少年。沉默。他從來都不易被感染。從不。可是,他現在的沉重感又是什麼呢。他說起了關於自己的過去,自己的父母。這喚起了自己的童年。原來他們的過去也差不多。都是爛父親。爛、透、了。莫名的憤怒,莫名的憐惜。他同情墨巡這個人,毫無原因。真的是毫無原因嗎?碧自知並非如此。他似乎能感受到自己那份憎恨着父親的心再度燃起,他一直壓抑住的。同樣受到父親催殘,竟有刻想把對方視為同病相憐的同伴。可笑啊。
對方為什麼要跟自己說這些呢?是想示好?又不是吧。也許什麼也不是。他只是單純想說。
「⋯⋯Fuck」強迫自己醒來,「我睡了?」墨巡皺起了眉頭。「是啊。」剛才看到對方流淚而想伸手去抹,肯定是錯覺。「你為什麼讓我發求救信息?」除了你是瘋子這個原因之外。「⋯切,有嗎?」放在自己身邊,他最後都會走。「⋯我到底跟你都說了什麼喔,幹。」有點後悔把心中話說了出來,明明只不過是個陌生人。
「說了些什麼…這是個好問題。」想了想。「大概是一直抑壓在心底的話吧。」墨巡撇了撇嘴。「你就當什麼都無聽到。」現在的他頭痛到根本想不到事情。碧笑了笑。「也不太可能。」對方本來就不靠譜。「⋯⋯⋯混蛋」墨巡咬牙。碧望進了墨巡的雙目。「你……沒必要愧疚。」天知道自己為何說出這句話。聞言、墨巡只是面無表情望向他。「就是說,這並非你的錯。」無力的攤着。碧感到一陣想要改變對方的野望。似乎這樣做,他才可以平息正在騷動的憤怒。
「⋯⋯那誰錯?」墨巡別開了臉,不再望向碧。碧很快就回應道﹕「這種事,沒有對錯之分。」任誰也沒法推測世事。「或者說,這個結局,並非只由你一人造成。」但這換來的是半刻的沉默,還有憤怒。「你知道什麼!」墨巡一猛扯著碧的衣領,臉對臉地瞪著他。「如果我一開始不在,不就不會發生嗎?」他的表情是如此扭曲。然而,雖然墨巡想一直扯住碧,但他根本沒力氣,於是,手無力地一下放開了對方。「⋯⋯我不知道⋯⋯」非常無力。
「選擇誕下你的,是你的父母。」碧毫不在意地繼續說,而卻仍然未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。同情?「他們有責任照顧你,因為這是他們的選擇。」墨巡反譏了。「選擇?我父親只不過選擇了母親而已。」嘲諷。不斷的自嘲。「他根本沒看過我。生下我就不過讓母親開心而已⋯」
「那就是你父親腦子有問題囉。」非常愉快的總結。碧很確定墨巡的父親,不適合當個父親。「⋯⋯哼、我不否認。」碧抿了抿唇。「…這不是你的錯。」還是再一次強調了。「⋯⋯⋯」墨巡沈默了一會。「母親,很愛他⋯即使他是瘋子⋯」碧沒有立刻回話。啊啊,瘋狂的愛。「愛屋及烏。…也罷了。愛使人盲目。」就像是自己的雙親。「你只是不幸。」失笑。
「⋯不是我錯嗎⋯」第一次有人跟墨巡這樣說。「就說不是!你這笨透了的偏執狂!」沒由來的怒火起來。「⋯你用什麼肯定!」見那人聲氣變大,墨巡也火起來。「因為我有個跟你一樣渣的父親。」煩躁。雖然渣的地方不一樣。「你就不能承認是你父親不夠成熟嗎!你多大了!」墨巡愣了愣。「我⋯⋯」像無力一樣,神色死白。「嘖!」感覺現在就能揍他揍到半死。勉強爬起了身,揪起了對方衣袖。「聽着。要是這樣也是你的錯,那法律就是垃圾,人義也是廢物。」雖然我也不吃那套。墨巡無法反抗,他心中開始動搖。「……你這白痴。」碧的傷口又痛了。無力的攤在人身上。「我父親是個情商差極了的人。所以我也不比你好。」
「你,別整個人攤過來!」事實他自己坐著已經是很勉強,他一弄,墨巡整人躺下來,被他壓倒。「我沒力了,為了要讓你醒醒。」沒法撐起身。不然我會往他臉上揍一拳。「我都沒力!⋯⋯你好輕。」雖然給他壓得有點痛,但還感受到他的重量。
碧如此沒對他所說的作任何感想,只是繼續虛弱地沒意義的遊說對方:「首先,你父母要必要在你成年前養育你,因為那是他們作為父母的責任。其次,你父親有病,得治。其三,這個結局不是由你一個人造成的。……我到底是因為什麼而遊說你。你這白痴再想不開,等我能站起來便把你打趴。」
「⋯⋯⋯我⋯⋯⋯不知道。」皺眉「想開⋯又有什麼用?…都死了,想開還有什麼用。」他笑了。「就算不是我的錯!他們都死了喔!已經死了⋯不會回來了⋯咳⋯咳咳⋯!」因為方才的激動,墨巡不自覺咳嗽起來,身體其實已經很虛弱了。
「你母親會想你活下去,假如她愛你。至少我的母親是這樣。」緩緩地從對方身上滑到旁邊。碧頭痛,思考不能。他幹麼要同情心泛濫?他沒必要這樣做。『憐人不是什麼壞事。』那個人曾經這樣說過。
所以,他這樣做也沒什麼關係?過於天真不是好事。那人會反咬自己一口,對吧?…還是說………嗚。他整身因為痛楚而叫囂,這喚起了更多,關於那個人說的話。
『試着去跟人交心。』
『試着去憐憫,感受其他人的感受。』
一定是瘋了才會這樣做。碧已經想到RA會向他大嚷了。
沒關係。
就當個瘋子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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